苹果
BY 花糕
配对：Zachary Quinto/Chris Pine
Summary
他将苹果放在门前，门的那一边，是十五年后的光景。
“你是个骗子，那里什么都没有！”一个气得满脸通红的男孩子狠狠推了Chris一把，蓝眼睛的小孩子难以置信地趔趄着往后退，他试图解释，但另一个男孩尖声的大喊让他住了口，“根本没有什么精灵，你这个傻瓜！我要告诉你妈妈，你把我骗到这个地方，你要报复我，你这个坏蛋！”
Chris跌坐在地板上，那个男孩朝他丢了一个小石块，趾高气扬地从这个废弃的工厂大门走出去了，伴随着咒骂声。他红着眼眶，那双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。Chris不明白，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他。他的父亲觉得他是科幻小说看多了，他的母亲认为是年纪小的孩子应有的想象力。Chris是个聪明的孩子，他分的清楚那是幻觉还是现实。那些东西实实在在摆在他眼前，他不会去否定。
“没事的，Chris，我已经习惯了。”一个刚才始终站在Chris身后的男孩蹲了下来，他有着和Chris不同的黑发，巧克力色的眼睛，他比Chris略高一点，看样子也年长一两岁，“你要回家去吗？现在快六点了。”
“那……那你去哪里？”Chris抹了把脸，双颊红红的，他看着Zach——是的，那个男孩子叫Zachary Quinto，也不知道是谁给他起的名字，因为Chris还没遇见过能看得见他的人，“我不想回去，他准去找我妈妈告状了。”
Zach把Chris从脏兮兮的地板上拉起来，笑着帮他拍了拍衣服，“别担心，我跟你一起回去。”
“好的，那真是……真是棒极了。”Chris揉揉鼻子，抓住了高个子男生的袖子，“你会揍他对吗，我敢说他肯定看不见哪来的拳头……”
Zach耸耸肩，目光在Chris身上停留了几秒，“当然。”
如果你要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，那是个很有趣的故事，Chris到现在都对此津津乐道，而Zach不会阻止他在饭桌上提起这个。
那时候Chris还和父母住在洛杉矶，他们的平房还带着一个大花园，Chris的母亲喜爱花草，还在花园装了一个秋千。Chris的长假都在这里度过。
Chris小时候还略显羞涩，和他一般大的男孩都是学校里的捣蛋鬼，不然就是班级里块头特别大，带着一群小跟班从这里溜达到那里，窝在某个人的家里打游戏。Chris从小就显现出不同寻常的稳重和安静，以及架着一副眼镜让他看起来像个理科生。但他后来选择了英语专业这就另说了。
在长假的其中一天，有人敲响了他家的门。
“嘿，是你丢的苹果吗？我在你家花园门前捡到的。”一个黑发的孩子手里提着一袋苹果，对Chris说道。
“你在做什么，Chris？把门关上！”母亲探出头来，冲Chris喊。
“妈妈，有人说我们家丢苹果了！”
“我们没有买苹果，Chris，把门关上，外面又没有人。”她手里拿着一筐脏衣服，从卧室里走出来，朝Chris瞪了一眼，“别想着出去玩，你还要做作业。”
Chris抱歉地朝那个男孩笑了笑，对方像是习以为常一样没有说什么，准备转身离去。但Chris叫住了他，“嘿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他有些结结巴巴地说，“Zachary，Zachary Quinto。”
他很久没有跟别人说过自己的名字了，因为通常没有人会注意到他，他就像在天桥街边飘荡的幽灵，在路灯下站立许久，都不会有人看到他。Zach在那个下午记住了他的名字，还有那双蓝得惊人的眼睛。
“Chris，我叫Chris Pine。”
Chris的母亲是第一个发现他行为怪异的人，虽然那天被气走的男孩没有来打小报告。
“你最近都在跟什么人一起玩，Chris？你的老师说你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，学校有人欺负你吗？”她拉着Chris坐下来，Chris绞着手指不说话，由于低着头，他的眼镜从鼻梁上滑下来了几分。
“没有，我没有自言自语，妈妈，老师不会这么关注我，她一定是记错了。”他狡辩道，但母亲认定他最近就是心不在焉。
事实上，他当然不是在自说自话，他不擅长做这种事，Chris喜欢和Zach一起玩，即使暂时没有人能看见Zach，他依旧觉得从Zach身上获取的乐趣远远大过于其他同学。Zach仿佛无所不知，他将那些Chris从未见过的画面一一在他眼前展开，他的语言像是有魔力，凭空绘出一幅画卷。
“你有见过发光的蝙蝠吗，他们在树林间飞来飞去，只有在深夜才能看到。它们很大，非常大，倒挂在树枝上，像发亮的蛹，但比蛹还要大……”Zach在Chris的身边坐下，此时他们待在校园的一棵芒果树下。
“它们是吸血鬼的信使吗？”Chris咯咯地笑起来，Zach的嘴角也带上了一丝弧度。
“不，没有吸血鬼。”Zach笃定地摇摇头，他的目光在Chris的侧脸上打转，从树叶缝隙间投射下来的星点阳光让Chris脸庞的轮廓柔和许多。
“那真没意思，有狼人吗？蝙蝠都能发光了，会有狼人吗？”Chris的眼神中带着期待，他朝Zach凑了过来，Zach微微皱起了眉头。
“没有，没有吸血鬼也不会有狼人……”
Chris在他八岁时遇到Zach，他们度过了有着这样时光的八年。Chris十六岁的那一年，母亲告诉他，他们要搬离洛杉矶去纽约，因为Chris的父亲——RobertPine的新工作是在纽约，一个Chris只去过几次的大城市。他向往那里，却更留恋洛杉矶，想念他的学校，花园，路边的一棵棵果树，还有——
Zach，那个除了Chris谁都不知道洛杉矶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男孩。
当他不得不把这个消息告诉Zach时，Chris难过极了，但他已经是十六岁的男生了，他不会为此掉眼泪。Chris把傻里傻气的眼镜摘掉了，换上了隐形眼镜。他找到了Zach，背着那个用了好几年的旧书包，Zach双手插在口袋里，踢着一颗小石子。他不想往常那样了，Zach忽然变得沉默不语。
“Zach，我，我要搬去纽约了。”他吞咽了一下，喉咙里的肿块让他完成这个动作极其困难，它就快要撑破喉管了，逼得Chris的眼眶盛满了泪水。
他以为自己不会这么难过，但他还是忍不住。Zach叹了口气，他比以前看起来更成熟了，黑色的头发留得稍长一些，额前有几缕碎发。
“没事，我可以去纽约找你，别担心。”他上前了一步，Zach注意到Chris拽着书包背带的手指攥紧了。
“这里离纽约太远了，”Chris摇摇头，他再一次像个八岁的孩子红了眼睛，他决定归咎于隐形眼镜的错，“你要怎么过去，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
我们前一秒才相识，后一秒便要分离。
无论对于Chris还是Zach，他们都难以接受这个现实。他们在那个无比寻常的下午相见，也在这一个不起波澜的午后别离。Chris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，但大家——如果他们能看见Zach的话，会说这个男孩看起来更安静。
“没关系，真的。”Zach摇着头又说了一遍，他微微低下头认真地看着Chris，他比Chris高出那么一点。他渴望把那双如一汪清泉，又如一片海洋的眼睛镌刻心底。Zach不惊讶于Chris最初发现只有他能看见自己时表现出的镇静，Chris将向来保有的好奇心深深埋藏，他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着人们认为的不可能。
“我去那边上学，还有几年时间，我就会从大学毕业。”Chris的眼睛亮亮的，它们不再饱含悲伤，而是充满了希冀与坚定，“如果你不能去纽约的话，我会回来找你。只要你还在洛杉矶。”
路过他们身边的一只小猫微弱地叫唤了一声，这同样是在洛杉矶一个平静的下午。但他们抽身离去，就会是漫漫人生中一个令人心碎的转折点。
“好。”Zach点点头，他再一次上前抱了抱Chris。
我不会说，换做是普通的小说或是影视作品，他们总喜欢把这作为诀别，两人以后再也不会相遇，然后画上一个令人错愕彷徨的句号。但我想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故事，就算这不尽人意，但终究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果。结局总是好的，如果它糟糕透顶，那就还不到结局的时候。
Chris从洛杉矶搬走了，搬到了纽约。他不觉得自己真的离开了洛杉矶，他的心还留在那里，静静地待在他们的家中，即使那里已经被搬空，仅有所剩无几破旧的家具。他不知道Zach会不会来纽约，他有点希望Zach能来这里陪着他，又担心他经历遥远疲惫的路途，还能否安全。
时间一晃而过，它迈着匆匆的脚步，从林间小径跑过，两排的树木又经过了几个发芽落叶的四季轮回。
Chris从加州伯克利毕业了，满怀着年轻人应有的热情和活力步入社会。但Zach在做什么呢？
我只能说，他当然是来到了纽约，悄无声息，融于这个大城市。在这个比洛杉矶大得多的东岸城市，Zach不确定自己能在茫茫人海与栋栋高楼找寻到Chris。他也不知道仅仅几年的时光，Chris的容貌是否有太大的变化。
但他记得清清楚楚，那双笑意荡漾的眼睛。
Zach轻轻叹了口气，坐在在一根有点坏了，忽明忽暗地闪着微光的路灯下。
上天眷顾坠入爱河之中却不自知的爱情鸟，巧合在这种情况下看起来妙不可言，他们不会吝啬区区一支爱神的箭矢，它悄然落入人间，又悄然穿过他们心。
“Zach？”他猛地抬起头，他无比熟悉这带着惊愕的声音。那一瞬间，Zach直直看着Chris，言语都被生生扼死在喉咙口。
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他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，但其中的惊喜与激动不难听出。即使在纽约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夜晚，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之下，Zach依旧能清楚地看见Chris泛红的脸颊，和闪烁着星星的眼睛。
“我家在这里。你怎么过来了，我还在想回洛杉矶找你。”这回换Chris把Zach拉起来了，他咧开嘴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，“这几年我都在伯克利念书，放假就在纽约，没什么时间回去。我很抱歉。”
他们又像儿时那样，在Chris父母的视线之外，从天南聊到地北。
“那间工厂空置很久了，当然也没有人重新把它利用起来做点什么。”当Chris问起离他们家不远的那个工厂时，Zach摇了摇头，“也许到晚上会挺恐怖的，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改造成鬼屋。”
“酷毙了！”Chris在他身边小幅度地挥了下手，他们正往Chris的家走去。自从离开加州伯克利，他就在纽约租了一间公寓，父母已经有了回到洛杉矶的打算，因为Robert在这里的工作告一段落了。但Chris不准备回去，而且他们过去住的房子离市中心太远，那套公寓被转手卖了出去。Chris仰起头看着天空，稀疏的星星挂在天上，闪着数光年前的光芒，“但是……”
Chris停顿了一下，Zach转头看着他。
“但那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，我现在倒是挺担心——”他又停了一下，“这个月交不了房租，或者弄丢自己的新工作。”
他鼓起腮帮子，遇到Zach的目光，扑哧笑了出来。
车辆发出的明晃晃的光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，Zach几乎不着痕迹地拉住了Chris的袖子，把他往里带了带。Chris依旧在跟他说着六年间发生的事情。他以前不如现在喜于作为倾诉者这个角色，Zach倒有点想念那个总是看着他，支着下巴听他说话的Chris。
终于，Chris在他的公寓门前停住了。
“我的房间不大，只有一张床，可能跟以前在洛杉矶的完全没法比。如果你不介意的话……”Chris摸索着锁孔，他们头顶上的声控灯好像是坏掉了，“你可以跟我一起住。”
Zach在黑暗中勉强能看见Chris稍稍蹲下去了一些找锁孔，接着是咔哒一声。Zach的心脏在胸腔中有力地跳动，比他此前的人生中每一次跳动都要强烈。他很可能就在这个城市永远的住下了，如果Chris愿意搬离这儿的话，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上Chris的脚步。准确来说，这个世界上能看见Zach的仅有Chris一个人了。
人们凭着自己的心愿写下童话，却不相信任何他们笔下的故事。或许Zach就是这童话中的一份子，Chris也是。他是几乎无人能见的人类，而他是待在他身边，小心翼翼捧着爱意的命中注定之人。
“我还没收拾过房间，你等一下……”Chris打开了客厅的大灯，匆匆走进卧室，将随意丢在床上的衣服拿起来扔进了衣筐里，然后抓起反扣在床上的几本书塞进了书柜，“你知道，我只有一张床，我不能让你睡沙发……噢，那也算不上沙发，这里太简陋了，我只是刚搬进来不久。”
“嘿，没关系，如果不是恰巧我遇到你，我还得在纽约找上好几个月。”Zach的声音听起来柔软了很多。
Chris坐在床尾，仰头看着Zach，“你还会去别的地方吗？”
Zach摇了摇头，他才不会走，他的Chris，他的世界，这些都像是安排好一样摆在他面前，他怎么会有怨言？Chris拉住他的袖子，让Zach和他并排坐下来。他像小时候一样——Zach记得可清楚了，Chris要跟他认真讲话的时候，就会把Zach的脸夹在双手间，然后用一种他自认为凶巴巴的表情看着他。Chris又开始用手揉Zach的脸，挤成各种形状，然后咯咯地笑起来。
“我会再买一张床，要不然你就得跟我一起睡了。”Chris耸耸肩，他松开手，朝Zach那边靠了靠。
“你知道吗？”
Zach尝试着组织语言来回答Chris提出的关于解决睡觉问题的方案，再买一张床显然是多余的，他当然可以和Chris挤同一张床，然后盖同一床被子——但他不会就这么毫无遮拦地说出来。
他的语调带上了一丝睡意，Chris拽了拽Zach，小声地喃喃了一句。
“我爱你，如果你能给我带回来一个吸血鬼的话。”
“没这回事儿，Chris，没有吸血鬼。”Zach耐心地又说了一遍，距离他上一回跟Chris仔细地解释，已经过去了十二年，“好吧，我也爱你——即使你不能理解为什么没有吸血鬼。”
但童话到这里还不会结束的，因为人们总希望看到更完满的结局，比如说王子和公主的婚礼，以及最后的最后是怎样的。
不过还有一件Chris至今都不想再经历一次的事情要说——
“Chris——”他的母亲惊叫起来，在拐角顿住了脚步。
“噢，”Chris满脸通红地松开抱着Zach脖子的手，“嘿，妈妈——”
“你居然一次都没有跟我说过？所以你就一个人待在纽约，让我们回了洛杉矶！”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，Chris甚至来不及阻止。
“上帝，我妈妈怎么可能看得见你。”当Chris被揪着回家的时候，Zach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边上。
他还没告诉Chris，这只需要一个真爱之吻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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